盆栽意味獨家發現在dcard、facebook、健康2.0網友高熱度討論以及五星推薦
在熱度網列表中整理了包含盆栽意味的熱門影片跟討論,有30篇Facebook的貼文內容,其中有一頁華爾滋 Let Me Sing You A Waltz、鄧九雲 Joanne、每天為你讀一首詩、詩聲字、許榮哲 × 小說課等,共有25位網友參與留言討論,有15則IG的照片貼文,包含了有?スイーツEmi? アフタヌーンティー/スイーツログ、Crystal Pan 潘怡帆、吳崢、mc、山丘好室 水泥植栽工作室等,同時還有20篇留言的反饋,這些都會是網友討論與注意的盆栽意味有關!另外還有關於盆栽意味的相關影片這些都可以在這個盆栽意味的列表清單中。
瀏覽更多網友們參與討論與知道的盆栽意味是什麼內容吧:
- 一頁華爾滋 Let Me Sing You A Waltz在Facebook上討論到盆栽意味的熱度指數657
- 鄧九雲 Joanne在Facebook上討論到盆栽意味的熱度指數350
-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在Facebook上討論到盆栽意味的熱度指數203
- 詩聲字在Facebook上討論到盆栽意味的熱度指數90
- 許榮哲 × 小說課在Facebook上討論到盆栽意味的熱度指數48
- ?スイーツEmi? アフタヌーンティー/スイーツログ在Intagram上互動 熱度指數404
- Crystal Pan 潘怡帆在Intagram上互動 熱度指數224
- 吳崢在Intagram上互動 熱度指數137
- mc在Intagram上互動 熱度指數83
- 山丘好室 水泥植栽工作室在Intagram上互動 熱度指數72
一頁華爾滋 Let Me Sing You A Waltz
從去年到今年,台灣已經相對幸福許多了,而今猶如不定時炸彈的疫情再度升溫,相信這次我們可以再度守住,也能夠一起度過這個難關。雖然金穗影展取消相當遺憾,還是要呼籲大家配合政府政策,做好防疫措施,盡量保守行事,這時候就要老套地說,當世界不得不慢下來的時候,消磨時光的最佳休閒娛樂,當然莫屬挑一部電影,選一本好書,重新尋找自己與外界的平衡。因此,不免俗要來推薦近期的入手書單,這次不但有五月選書《聊天記錄》,有自己的書《光影華爾滋》,同時還在美麗的華山 青鳥 Bleu&Book 策劃了神秘特陳與延伸選書,之後再來詳細介紹,也歡迎大家假日可以隨意前往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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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首先來看,已單獨介紹過的每月一書莎莉魯尼《#聊天記錄》,我們還有一場相關講座「《聊天紀錄》新書分享會 ── 當我們聊天時我們在聊什麼」(https://fb.me/e/1mtGnWCvm),歡迎事先報名,若疫情有任何影響也會另行通知。講述 21 歲的女大學生法蘭希絲,熱愛詩和寫作。某次,她和前女友玻碧,因為一場詩歌朗誦會,意外結識藝文圈小有名氣的女作家梅麗莎和她的演員丈夫尼克,一對年輕人自此踏進一個有豪宅、派對和度假別墅的布爾喬亞世界,她們深受新朋友吸引,雙方妙語如珠,無話不談。在他們聊天的過程,一段複雜的四人關係逐漸開展。向來膽怯、不擅長表達情感的法蘭希絲,與尼克愈走愈近,這樣的親密關係迫使她面對自己前所未有的脆弱。小說處理現代人隨時可能面臨的情感難題 —— 渴望一段親密關係,卻又擺脫不掉焦慮感。莎莉魯尼是心理描寫的高手,探討人如何與他人建立人際關係,又藉此來定義自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是一個人與世界連結的開端。有真心朋友,又煩又享受。這部刻劃愛與友誼的精彩小說,語言清澈直白,無疑是為新一代年輕女性而寫,一方面對性愛和創作充滿自信,敏感且好強的內心卻又受困於肉眼看不到的柵欄。《聊天紀錄》對人的觀察更為聰慧,魯尼筆下能言善辯的人物或許沒能表達脆弱的自我,她卻用獨有的聲音替他們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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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還是稍微提一下介紹過非常多遍的《#光影華爾滋》,這裡就不用太多篇幅贅述。關於三十場燈亮之後的內心獨白,寫給耽溺於幻象中的癡迷靈魂,這是影評人 Kristin 第一本電影文集,是她對電影的情感日記,也是影中人物亟欲表達的無聲之聲。她以如手術刀般鋒利的文筆,剖析一幕幕幽微的意在言外;再用溫暖、寬容的文字,接住每一個情之所至的受傷靈魂 ── 那是影中人,同時也是午夜夢迴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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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考慮五月選書時也斟酌過的兩本小說,一本為繼帕慕克之後土耳其最受全球注目的當代作家艾莉芙夏法克《#倒數10分又38秒》。出生在凡城的萊拉天真無邪,不明白為什麼阿姨說她才是自己的母親;不明白為什麼家裡不許有任何西方世界的東西;不明白叔叔一再爬上自己的床,父親卻要她假裝沒這件事。終於有一天,她逃離那個家,投奔所有對現實不滿的人都會來到的、充滿夢想的城市:伊斯坦堡。但伊斯坦堡卻沒有善待她。為變性飽受折磨仍意志堅定的娜蘭、靦腆內向卻為萊拉打開一扇窗的席南、被賣到伊斯坦堡當妓女的黑人潔米拉、會咖啡占卜的侏儒甄娜、因家暴而出逃的修美拉,這五個朋友和萊拉一樣,是繁華伊斯坦堡裡的邊緣人,在世人唾棄的眼神中成為彼此可靠的肩膀,攜手為萊拉奮力搏鬥。這是一部極其動人、令人著迷的作品,以獨特的結構、非凡的人設、暢快的節奏,精準捕捉現代土耳其的多樣性。作者曾說伊斯坦堡是一座流動的城市,她不緬懷過去,而是與這城市的此刻一同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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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本為幾日前推薦的 Kiley Reid 一鳴驚人文壇處女作《#什麼荒謬年代》,本著「人之常情」與「人人立意良善」的各種角度鋪陳,以年輕黑人女子艾美拉為核心,尚未覓得人生方向的她,現階段先為一個小有名氣的白人家庭錢伯連夫妻擔任保母。而這個故事的導火線發生在一日深夜,由於錢伯連家中有些臨時狀況,太太不得以臨時於保母下班後,請她回來將孩子暫時帶至附近超市。一名衣著火辣的黑人與一名白人小女孩在超市高調熱舞,引發不少關注,路人指指點點,警衛趨前介入,情勢一度陷入緊繃。直到錢伯連先生聽聞消息趕至現場,才讓此場擦槍走火的紛爭落幕,而艾美拉也結識了一旁拿起手機全程錄影的年輕白人男性凱利。面對這一場風暴,艾美拉只希望能息事寧人,錢伯連太太畏懼落人口舌成為種族歧視的幫兇,主動表示善意並積極展現自己的關愛,而目擊一切的凱利則在追求艾美拉之餘,也小心翼翼地處理膚色造就出的鴻溝。深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成為網路公審以及輿論撻伐的對象。此書便以此三位人物為核心,Kiley Reid 以小說家最擅長的方式,舉重若輕戳破政治正確所粉飾的曖昧性,透過略帶諷刺意味的通俗情節發展,巧妙翻轉各種隔閡與權力關係隱隱作祟下,是如何從根本滲透且處處影響現代人的感情、交友、成長、親子與家庭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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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也相當想拜讀 Zadie Smith 的《#搖擺時代》,故事一開始,是「我」難堪地被老闆遣送回家鄉倫敦。外人或許很羨慕「我」:我的母親是個靠自學取得學位、為了服務同胞選上議員的優秀黑人女性;我的老闆是世界巨星,身為充滿熱情與天分的歌手,我跟著她搭乘私人飛機跑遍全世界,幫她打理各種事務,包括在西非蓋一間給當地女孩的小學,也在這間小學,我跟我老闆同時愛上了一個耀眼的男老師,最後導致「我」做出了完全失去理性的行為。回到倫敦,我曾經的閨蜜,一個充滿天賦的舞者,如今生活淹沒在孩子與尿布之中,儘管我的母親想幫助她,她卻指責我的母親沒有盡她的議員之力給她最好的協助。如今我回來了,她嘲笑我:現在,大家都知道你的真面目了。我的真面目是什麼?或許我一直就是那個愛跳舞但舞步拙劣的小女孩,跟著這世界卻跟不上。還有這本 1939 年的經典《#鹿苑長春》,這是一本關於成長之痛,也是關於父子之愛的不朽名著。小男孩裘弟和他的爸媽,還有兩隻獵犬,住在原始灌木叢林中的小木屋。離他們最近的鄰居,住在六公里外。潘尼自己從小營養不良加勞動過度,成年後長得瘦弱矮小。他為了補償自己不曾有過的童年,幾近寵溺地守護著兒子裘弟。故事描述了男孩蛻變成大人的關鍵一年。作者以她深愛的十九世紀末美國南方原始灌木林為最美麗的背景,將男孩的蛻變,與大自然天地不仁的運行法則,細膩地交織成這個動人的故事。當小鹿在男孩槍口下斷氣,飢餓、死亡、人性的殘酷等現實蜂擁而至。男孩和父親都在心碎中認清了成長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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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受矚目的還有《#榆樹下的骷髏》,愛爾蘭犯罪小說女王、《神秘森林》作者塔娜法蘭琪全新作品,故事敘述托比在愛爾蘭郊外的家族舊宅「常春藤屋」度過大半童年,有年紀相仿的堂哥里昂和堂妹蘇珊娜相伴,探險、嬉戲、談天的時光無憂無慮,在那裡,他總是相信自己是個幸運的人,不管遇到任何麻煩都能化險為夷。但是,離鄉已久、邁向而立之年的托比,再度回到常春藤屋時,卻已不再受到幸運的眷顧,托比和蘇珊娜與里昂重新聚首,準備陪伴當年悉心照顧堂兄妹三人的慈祥伯伯雨果最後一程,同時期待在親情的溫暖中休養生息、重新出發。不料,蘇珊娜帶來的兩個孩子在老屋庭院玩耍時,竟從一棵榆樹的樹洞裡挖出一個骷髏頭。警方前來調查、挖遍房屋周邊找出完整屍骨,發現這具屍體是堂兄妹三人的高中同學多明尼克,距今約十年前死於勒殺。同學間的霸凌傳聞、失竊的庭院鑰匙、匿名的惡作劇信件等,在警方窮追不捨的質問下,十年前托比待在常春藤屋最後一個暑假的諸多插曲,都成了凶殺案的隱約線索。但即使是在同一時間地點、經歷同樣一連串事件的血親,也無法看穿深埋於彼此內心的記憶與祕密;托比過去引以為豪、深深感恩的「幸運」,或許不是機緣巧合的天意,而是一道讓他難以辨清周遭人、事、物真實面貌的障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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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本翻譯作品《#從零開始:一段從失去中,重新找到家與愛的旅程》是回憶錄,也是一個觸動靈魂,論及悲傷探索、飲食書寫與跨文化的愛情故事。作者滕碧洛克在佛羅倫斯的街上與來自西西里的廚師薩羅一見鍾情,但西西里家庭的傳統並不接受一位非裔美國女人成為媳婦,即使是女演員也不例外。薩羅與家人關係決裂,毅然決然搬到洛杉磯與洛克結婚。他們擁有各自的事業、深厚的友情,熱愛自己的生活,並領養了女兒佐拉。終於,他們與薩羅的家人和好,薩羅卻面臨了消耗夢想與生命的癌症。丈夫過世之後,洛克帶著女兒回到西西里島的奶奶家度過三個夏天,在奶奶的餐桌上找到慰藉與滋養,在純樸的鄉村找到不變的傳統與智慧,在旅程中體會對死去丈夫的憤怒、不捨、思念及無法抹滅的愛情。在西西里島,每個故事的開頭都離不開婚姻或死亡,而洛克的故事兩者兼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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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批書單中唯二兩本日本作品,先來看芥川獎史上最年輕得主紀錄保持人綿矢莉莎《#掌心裡的京都》,以家鄉京都為舞台背景,因為離開過、思念過、眷戀過,更知道所謂的京都人一切習性怪癖,所謂的京都獨樹一格的地域風情。自從母親宣布從主婦身分退休,奧澤家三姊妹開始輪值做晚餐。有時精心燉煮牛肉燴飯,有時隨興做路邊攤口味炒麵,有時各自吃便利商店買來的微波晚餐。三個女孩熱鬧共享同一張餐桌,咀嚼的卻是三種不同的生活滋味。所謂的「京都人」,一旦動了離開的念頭,內心都隱約知道,終有一天,還是會被這個群山捧在掌心般的奇妙城市召喚回來。無論是二十歲的青澀徬徨,或是三十歲的故作勇敢,春天的鴨川波光、夏日的祇園祭、秋色裡的紅葉、冬季積雪的渡月橋,四季流轉之中,古都的一景一物都靜靜擁抱著三姊妹。以及上個月被推薦的《#片斷人間:貓、酒店公關與乘夜行巴士私奔的女子,關於孤獨與相遇的社會學》,隱身於日本社會的沖繩人、部落民與在日朝鮮人、遺忘於陽光下的黑幫小嘍囉、酒店公關與易妝者、不斷送盆栽的老奶奶、頭上穿洞的泥巴小貓、乘夜行巴士私奔的女子…… 社會學家與他們實際相遇,撿拾理論也無法分析的片斷人間。岸政彦是一位專長生活史的社會學家,也是一名入圍芥川獎的小說家。他以社會學之眼看書、看電影、閱讀人生百態,並以文學之心,寫下那些散落於日常的「無意義」,寫下那樣的片斷所集結而成的這個世界,以及在這個世界上的我們,正與某個誰所產生的某種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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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有大半都是華文作品,特別想先拜讀的有徐振輔的《#馴羊記》,徐振輔以兩條不同時空的故事主線,輔以藏戲《文成公主》故事,將西藏七世紀、二十世紀和當代的重要歷史場景摺疊在一起,讓所有的事件突破時間的限制、羅列眼前,赫然看清一般人認為佛光普照的青藏高原,其實從未平靜。歷經漢代的文化移植,文革席捲,造林停牧,藏人不只命如蜉蝣,原初天性與生活也早已歷劫數次,隨波逐流。從當代旅者的視角看見藏地的生物萬象,彷如西藏博物誌,岩羊、鼠兔、雪豹、禿鷲等繫起草原生態的自然平衡,同時也從環境史地理學角度寫羊群流行病現象,拉出礦業汙染、草原鼠災、農牧衝突等環境議題,反映西藏正面臨的情感認同與經濟發展衝突。整部小說語境優美,哲思與隱喻精妙,融合生態、地理、戲劇、建築、遊記等多種元素,將西藏的人文風景、牧民文化、藏人天性描摹得細緻入微,除了展現出作者深厚學養與田調豐富經驗,更處處可見對土地與人文的深情關照。在悼亡的哀惋中,《馴羊記》讓人們看見歷史如何在這片憂傷的高原上重複搬演,以及人民所面對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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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為甘耀明《#成為真正的人》,是台灣文壇首部以 1945 年「三叉山事件」史實為基底,是台灣少見的空難加上山難,柔情繾綣又波瀾壯闊地述說:一個被緘封化灰燼、無人知曉的灼人愛戀,那是一部懺情、表白、告解之書;一段驚心動魄的高山救援,那是一個與天、與地、與時間拚博的艱困任務。海拔 3000多公尺的惡地高山,颱風肆虐、尖銳冰雹轟炸、失溫使人瘋魔,救援隊命懸一線,人人逼近獸。哈魯牧特是救援隊的唯一倖存者,經歷欲望漩渦與內在糾葛絞纏,當他從人間地獄返回,身上背負多名幽靈的他,攜回的是身為一個人的價值。當然還有期待已久的黃崇凱新作《#新寶島》,2024 年 5 月 20 日,臺灣新任總統宣誓就職,正式開啟史上第一位原住民總統的新紀元。慶典般的氣氛才稍稍褪去,跨入二十一日午夜時分,由於不知名的原因,臺灣與古巴兩座島嶼的住民發生了大交換:兩千三百萬臺灣人在鄰近美國的古巴島上醒來,眼前是陌生的加勒比海。一千一百萬古巴人則來到臺灣島,隔著海峽與中國相望。兩國人民互換到相隔一萬四千五百多公里的陌生島嶼,劇烈擾動國際地緣政治的秩序,也瞬間改變兩個島國的命運。在時空的層疊開展下,小說多線並置,以訪談、書評、讀書會紀錄、重層虛構等形式複調演繹,消融既定疆界。小說時而從近未來迂迴邁向新世界,時而從新大陸通往繁複存在的可能歷史,也一再叩問當下:臺灣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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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是《黑日》作者韓麗珠的《#半蝕》,2020 年疫情與政治改變了香港,也改變了世界。許多地方日常中斷,進入一種「半蝕」的狀態。外在的世界變得不安全 —— 或因為病毒,或因為政治。人們發現,原本以為如陽光普照、無處不在的安全和自由,現在突然蝕去,人類正在進入一種新的生存狀態。韓麗珠以她敏於內省,富同理心的思索,諦觀這半蝕的宇宙。她從反觀自我寫起,也見證城市改變。當世界處在半蝕或明或暗的變動之中,她既向內也向外探測,感知個體與共同體的邊界,看見善與惡、生與死,彼此交織的羅網,城市的毀滅其實也是重生。《半蝕》從香港這個現場出發,實際上是一本寫給全世界、給經歷當下流轉變幻之人的書。還有中國作家余華睽違八年的長篇小說《#文城》,全書共二個部分,上部述說林祥福離鄉背井去尋找一座有名無實之城,他來到一個名叫溪鎮的地方,在那裡他歷經了時代的亂世、匪猖狂綁票、軍閥襲擾、槍彈流於民間。下部倒敘林祥福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物紀小美一生的經歷,她在命運潮浪裡的選擇、在時代紛雜裡的幸與不幸,動人肺腑。此書探索人生、命運、時代,余華以底層視角,關注一般人「活著」的壯美故事,從不同角度講述林祥福、紀小美,以及出現在兩人生命中相濡以沫的人們,他們的愛恨悲歡、顛沛流離,繼而引爆的時代之殤,作者用時而細膩、時而鋒利的筆觸,有時更流露獨特的黑色幽默,勾勒出一部荒誕悲愴的命運史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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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還有華文詩作《#你是我最艱難的信仰:凌性傑詩文選》,收錄 1991 到 2021 的作品中精選五十首詩,十八篇散文,從十七歲的少作,到絕版的夢幻詩作,更有從未收錄的全新創作。內容分為五卷,亦是凌性傑寫作長期關注的五大面向。卷一「你是我最艱難的信仰」是愛的理由充滿。卷二「寂靜之光」思索生命難題與課題。卷三「希望或失望的淚水」多選自首部詩集《解釋學的春天》,以動物眼光觀看世界。卷四「關起來的時間」作品多半來自生活觸發。卷五「一個人守著文明的道理」是思索確切,文明的道理。新作則散落於各卷之中。凌性傑說:「書名中的那個『你』是多義性的,可能是不同人物,或我私心指涉的誰,也或許不存在現實世界,是我信仰的神或其他,甚至一種概念,詩與美,或對文字的想像。真正艱難的,其實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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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軸兩本是電影相關,一為《#溫德斯談藝術:塞尚的畫素與觀看藝術家的眼光》,備受推崇的導演文溫德斯談論不同領域藝術家,在這些文章中他表達了對於影響、塑造和啟發了他關於創作概念的藝術家們的觀察和反思。這些藝術家的作品深深影響了溫德斯,啟發了他的創作靈感。他嘗試透過書寫來尋找,他通過試圖理解藝術家們的個人觀點來找到這巨大問題的答案,並且在這個過程中,以文字來釐清思緒,並透過書寫來發掘這些藝術家眼中的視野。他的文字體現了詩意,而這也是他電影與攝影作品的一大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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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為已經介紹過的《#羊男的迷宮》延伸小說,奧菲麗亞覺得她的心像是一個空蕩蕩的盒子,裡面只剩下傷痛引發的回聲。最疼愛她的父親死了,母親再婚,而對象正是那個像「狼」一樣的男人。他把嗜血當成本領,把暴戾當作魄力,奧菲麗亞痛恨他,連帶也痛恨狼的孩子 ── 母親肚子裡那個即將出生的「弟弟」。大多時候,奧菲麗亞會逃到童話故事裡,故事往往比大人假裝的世界更真實,而且只有書本會談論大人不希望小孩問的問題:生與死,善與惡,還有生命中其他重要的事。大概因為如此,那一晚當精靈造訪時,奧菲麗亞沒有任何猶豫,就跟著她走入黑夜,走進迷宮,走到「那個東西」的身邊。他有五分像人,五分像羊,藍色的眼睛像偷來的天空碎片,皮膚則像乾裂的樹皮。他是山,是森林,是大地,而有人叫他「羊男」。羊男告訴奧菲麗亞,是月亮生下了她,她是一名公主,而地下王國才是她真正的家。羊男奉國王之命,要為奧菲麗亞開啟回家的大門。然而在那之前,她必須完成三項任務,唯有誠信、勇敢與無邪之人,才能通過試煉。地上的世界讓人心碎,地下的世界傳來聲聲召喚。奧菲麗亞又怎麼會知道,邪惡很少立即現出真面目,起初往往只是一句耳語、一個眼神、一次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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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文字部分節錄自出版社書介。)
鄧九雲 Joanne
朋友謝謝我為了一件很久以前很小的事情而道歉,他說我不提,他根本忘了,而且那件事本來就沒什麼,還有,這個禮拜竟然有兩個人為了很小很久的事來跟他道歉。
我不知道他這樣的回答,是否意味著接受了我的道歉。他感覺甚至有點不明白我為什麼要為那種事跟他道歉。之後,我們就好一陣子沒有再聯絡,感覺那個道歉發揮了某種效果。我後來回憶這件事時,一直想著另一個也是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東西說了對不起的人。
這個人可能跟我有點像,而我們也都恰好不會成為那種被道歉的人。或許某種程度,我們會記仇,所以總是念念不忘自己犯下的小錯誤,也很難輕易忘記別人犯下的。
這種因為微小日常產生的認同感,總不斷出現在最近我認識的這位女作家(Elizabeth Strout)的故事裡。即使看完了她目前在台灣能取得的三本中譯版小說,我還是對她充滿好奇。感覺每個角色她都寫得跟自己很近,但我知道那只是一種寫作風格。我還明白一件事,我們看什麼東西其實都在找自己。
因此當我對《不良品》裡那位女作家薩拉佩恩留下深刻印象時,知道自己的投射正在清晰。那是一位「試圖告訴你某些實情的作者」,那些實情,不是什麼人生大道理,不過就像發現自己原來也在渴望能大氣地甩頭說,哎呦我根本不記得啦。記得很多的人,這種話說得最多。
「沒有確切道出實情,她總是在迴避某些東西。她連講出自己的名字都那麼為難!而我也能理解那一點。」
女主角露西也是個作者,正在書寫「這本書」。作者透過女作者看待另一個女作者,道出了一種作者心理——而我也能理解那一點。創作者的名字總會牽絆著各種色彩與既定印象,就連對方沒聽過,也要彼此尷尬幾秒,再轉移話題到無聊的生活元素,譬如天氣、食物、衣服或是妳看起來好年輕。
伊麗莎白大概是露西與薩拉佩恩的總合體。她設計露西躺在病床上回想和薩拉佩恩的相遇,以及後來參加了她的書寫課,成為寫下這本書的緣由。薩拉佩恩說:「使讀者分清什麼是敘述者的聲音,而不是作者的個人觀點,這不是我的工作。」我在這句話上面來回畫了兩次螢光筆。伊麗莎白很知道如何讓人認領角色感受的困境,輕輕點到為止。
書寫課的教學,耗盡了薩拉佩恩。露西在私下會唔的時段和薩拉佩恩談起她的書寫狀況,薩拉佩恩告訴她「這故事講的是一位母親,她愛她的女兒。愛得不完美。因為我們的愛都是有瑕疵的。」這就是《不良品》的核心概念。不過她又繼續說,「但假如你寫這篇故事時發現自己在保護誰,那麼記住這句話:你那樣做不對。」更糟糕的是,當我們用受過的專業訓練來貶低別人,譬如告訴被一隻貓嚇到跳起來的人說:你患創傷後壓力症多救了?或是一天到晚對著別人說,你的童年一定很不好過。
我讀到這時,冒了一身冷汗,或許我也一直犯這種錯。伊麗莎白大概也痛恨別人說這些,在她的小說裡,總有個不稱職的怪異母親努力撐著自己歪七扭八的母愛。《生活是頭安靜的獸》裡的主角奧麗芙比露西的媽媽更典型,一個刻薄貪吃的控制狂,而且永遠覺得自己是對的。伊麗莎白沒有醜化、也沒有袒護任何人,就只是「道出實情」,而隨著一篇篇故事,你會開始同情這個在緬因州活了一輩子的老女人,以及不得不伴隨在她身邊的人。因為有一刻你會想,或許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這樣。因為我們從來不知道,也永遠不可能,怎麼才算充分徹底地暸解另一個人。
伊麗莎白很早就決定要成為作家,渴望到失敗的想法對她來說幾乎無法承受,所以她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不良品》是她的第五部小說。
「你只可能有一個故事,你將把你唯一的故事寫成許多版本。千萬別為故事操心。你只有一個而已。」
這雖是透過薩拉佩恩說出的,我卻想要相信這是作者伊麗莎白的創作準則。她總從最靠近自己的地方開始寫,那像龍捲風的核心,能輕易把其他人捲了進來。她塑造角色的方式,總用「對話」與「反應」。這也是為什麼當我一翻開《不良品》就忍不住想大聲演讀出來,看似意識流的獨白充滿了畫面與心理衝突,感覺像盆栽生了蟲,你一不注意,植物就倒了,土全都鬆了。
#不良品
#ElizabethStrout
照片為My Name is Lucy Barton舞台劇劇照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跳躍 ◎王志元
不要問他的心
去計算他淋浴花多久時間
想像那終究會讓
水流進的孔洞——
我曾在你的房間裡
坐那麼久,想寫
卻寫不出一個字
走出來見到走廊盡頭有燈
又感到害怕
對此,我總聳肩說:「沒辦法
世事無常……」
你在我身後吹乾頭髮
把書擺好、揀去盆栽的落葉
探頭望向窗外,一次又一次
指著星光:「不能問?」
在我的房間裡
沿著弧線上方
畫下幾個圓圈
去計算鐘擺滴答的聲響
想像拔出了你,或者我
會不會全部漏光
沒辦法,字不在
宇宙當中
世事是一次
無法預測的跳躍
看他坐在那裡
蒼白的手指
就把燈關了
不要去問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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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王志元,曾獲林榮三文學獎新詩佳作、教育部文藝獎、南華文學獎、嘉大現代文學獎;部分作品收錄於《2012臺灣詩選》、《生活的證據:國民新詩讀本》,以及《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2011年出版詩集《葬禮》,當過週刊旅遊記者、人物組記者,現職為商業攝影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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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聲.字」特約撰稿人 許嘉瑋(@ChiaWeiHsuPoems) 賞析
無魂有體親像稻草人?王志元〈跳躍〉中的時間、情感與身體
距離2011年首部詩集《葬禮》出版九年後,王志元推出《惡意的郵差》,這段時間他從周刊記者轉職為攝影師,也成為人父。根據書腰所述文字,這本詩集的創作概念是從理解父親與死亡到成為父親後,凝視初生女兒的眼,「試圖從中看透他與她所生活這世界的未來」。世代交替若用傳統一點的語言來說即薪盡火傳,也是肉體與意念的延續。那麼回到具體人間世,延續會呈現何種面貌?此一扣問,既是對心(意念),也是對身(肉體),正如同詩集名為《惡意的郵差》,無論是該理解為郵差本身懷抱著惡意,抑或傳遞惡意的郵差,身心關係牽涉存在當下如何因應世界的變化,值得進一步探索。
今天要分享的詩題為〈跳躍〉,顧名思義,這是個需要彎腰蹲低,屈膝後再施力彈起的身體動作。跳躍看似與意念思緒無關,然而從神經突觸的連結傳導到筋肉的反應,許多自然而然只是我們未曾察覺罷了。身心一如是否只存在於理想,每個人活著,有沒有可能處於身體很誠實的動物性反射?假設看似誠實的身體只是掩飾心靈真實活動的工具,是否存在細微而不可控的真實回饋?我們先簡單瀏覽代序的詩作〈張弓〉,應能找到些許概括全書主軸的蛛絲馬跡。
序詩以幾個意象群交織而成:冬夜到春天的季節轉換,燈、白日與影子的明暗對應,疲倦的獵手與試圖逃開箭的獵物,恐懼心理以及身體的各種反應,其中潛藏不少張力。開篇的敘述者「我」,提到冬夜長燈會是疲倦獵手的最後歸處,疑似旁觀一切發生,而視為疲倦獵手目光中不可測的遙遠希望亦無不可。獵捕出於生存需求,疲倦卻是生存附帶的感受,揭示活著的本質是疲倦的。末段再次強調這點,詩人是這麼說的:「醒來總是帶著恐嚇意味/像對空張弓/要活著的逃開」。直觀閱讀,沒有明確目標地對空張弓,是要讓想活著的獵物逃開,然而獵手本身能逃開為避免恐懼、繼續生存而展開的疲倦殺戮嗎?明知沒有辦法,仍必須去做,顯然已溢出心智控制的範圍,反映身體最誠實的狀態。這是時間的惡意,演化的惡意,也是生命的惡意。對此,心會恐懼疲倦,而身體必須捍衛不退。擁有上述基礎理解,我們便可以正式進入〈跳躍〉這首作品。
全詩以「不要去問他的心」開始、作結,不問「心」,顯然只能察言觀色,透過外在去揣摩情感的走向。是以「心」與「心」之間每一句,皆聚焦在身體動作及相應的情緒。藉由視角的挪移,讀者可以窺見身體作為容器,如何被書寫,又伴隨怎樣的內心情感。
宏觀來看,空間變換側面點出身體在移動過程已與外在相摩擦,從浴室到「你的房間」,透過窗往外延伸,再回到「我的房間」,最後你和我的存在都只不過是諸多填補空間縫隙的物體,全都身不由己。第一句和最末句的重複,意義迥然有別,至少經過世事一次無法預測的跳躍。彷彿我和你的糾纏。你和他的糾纏,充滿偶然性,那麼為什麼我們的互動必須要去探問第三者的心呢?身體的自主權又在哪裡?是「他」的心嗎?
「他」也有他的存在問題,他的手指蒼白,他沐浴時水不斷經過身體流進孔洞,他更無法阻止你跟我問或不問。「他」混跡在眾生之中,他既是你,也是我,因此面對諸多無法控制的事情,我們不必問心,只要繼續行動,像序詩最後一段提到的對空射箭,想要活著的就會自己逃開。與其說生命會找到出口,不如說身體的直覺反射就是生命的出口。從困惑、遲疑、害怕到等待,再從理解世事無法預測而最後選擇不問,答案已意在言外。於是讀者可以揣度在我、你、他、世界,乃至宇宙之間,是否互為主體。簡言之,這也是個以身體進行心物與人我辯證的作品。若逐句梳理全篇的脈絡和架構,此說法將更為醒豁。
淋浴最適合讓腦子(意志)放空,我們常在各種戲劇看到人物只要遇到煩心事就去淋浴。水會流入孔竅,逝者如斯,但沖洗身體的時間愈長愈久,側面呈顯出思緒的紊亂程度。此處身心狀態是相應的,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將人物困在浴室。水洗刷肉身,恍若沙漏持續減損青春,心思卡在問題的癥結,而身體卻逐漸老去,甚至因過度浸潤而發皺。在這樣的情緒下轉入第二段,問題沒有得到解決,記憶畫面卻回到過去。曾經,「我」在你的房間,想留下些隻字片語而不可得。走出房間,似乎是走出「你」心中的隱喻,而走廊亮著的燈,只是令人害怕。這無疑違反常理,身體對明亮的渴求,竟成為負面情緒。當身體離開一個人,即使盡頭有盞燈守候著,心卻無法馬上接受。這裡是身心悖離的開始。
悖離的兩難,迎向光明的恐懼,被歸納為世事無常,彷彿除了聳肩之外無能為力。真的如此嗎?當身體向前邁進,內心仍難以放下,感官才會聽見、感受到身後「你」的一切。拉鋸的兩造各自將注意力放在不同地方。你在吹乾頭髮,是否代表剛剛也因困擾疑惑去沐浴了呢?把書擺好、揀去盆栽落葉,再平常不過的動作是強迫房內一切維持完美無瑕,卻因忍不住一次次探頭望向窗外而露餡。內與外,就是身與心的對比參照,人們下意識的反應並未被體制馴化,而這可能也是造成「我」在「你」的房間遲遲寫不出一個字的原因。一方遲疑的難道真是能不能問?另一方早就透過蛛絲馬跡察覺對方想問的情緒。當你與我、走廊與窗外,燈與星光,內外不斷周旋著。難道害怕不是二人共有的負面情緒嗎?身體已經徹底透露訊息,這些遠非理智心念就能控制。
當回到「我」的房間,理應是自己能掌握的空間,但人物只是以畫圈的方式計算鐘擺的聲響,任憑肉身在重覆與穩定流逝的滴答聲中老去。這裡再次呼應了「我」和「他」一樣,終究得讓情感思緒陷入無法填滿的孔洞,而「你」也意識到「我」的異狀,才藉著星光提出「不能問」的疑惑。二人是堵住對方孔洞的關鍵,一旦在關係網絡中,誰決定抽離,都會讓似水的時間與多情瞬間消逝。偏偏抽離與否的決定權不在自己身上,我們被動受他人身體的箝制,也箝制著他人。每種關係的取捨,都不可測,都是跳躍。「他」從浴室(房間)走出,就這樣坐著,我們看著那不知是過於用力還是沐浴過久造成的蒼白手指,揣想那該不會是曾經探頭指向星光的手指。「他」曾對誰問過什麼,為何沐浴,什麼被水沖進孔洞?大量的留白不啻是敘事的跳躍。他、我、你的關係模糊。
末段關燈則是呼應走廊盡頭和窗外星光,讓讀者再次聯想到走出房間見到燈光的恐懼。此刻只要我們把燈關掉,讓光從孔洞流走,你會發現所有看得見的動作都不復存在,除了感受到自己在黑暗空間的存在,再無他物縈掛胸懷。唯有這樣,才算真正面對誠實的身體,將感官放到最大,去理解、體會自己的內心深處。即使詩人未必有意建構現世存有才屬真實的身體觀,卻間接點出身體既是感受世界的媒介,更是萬物收發訊息的關鍵。當讀者再次回到書腰,仔細咀嚼「當我們成熟、變老/才明白生活是遲未拆封的信/等郵差前來/可能收件,也或終將寄出」,這幾句話和詩集《惡意的郵差》,隱隱揭示一個道理:我們是訊息也是郵差,我們的成熟衰老與生活緊密相依,身體是開放的,每個孔竅都是時間與情感的出口。當我們正視身體之本質存有,始能處理種種只能聳肩以待的無常和害怕。
美術設計 @13
攝影創作 @pinglee.art
模特 @慈慈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身體詩 #王志元 #身體最誠實 #詩聲字 #身體 #感官
https://cendalirit.blogspot.com/2020/03/blog-post_16.html
詩聲字
※詩.聲.字 x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王志元〈跳躍〉
不要問他的心
去計算他淋浴花多久時間
想像那終究會讓
水流進的孔洞——
我曾在你的房間裡
坐那麼久,想寫
卻寫不出一個字
走出來見到走廊盡頭有燈
又感到害怕
對此,我總聳肩說:「沒辦法
世事無常……」
你在我身後吹乾頭髮
把書擺好、揀去盆栽的落葉
探頭望向窗外,一次又一次
指著星光:「不能問?」
在我的房間裡
沿著弧線上方
畫下幾個圓圈
去計算鐘擺滴答的聲響
想像拔出了你,或者我
會不會全部漏光
沒辦法,字不在
宇宙當中
世事是一次
無法預測的跳躍
看他坐在那裡
蒼白的手指
就把燈關了
不要去問他的心
〆〆〆〆〆〆〆〆
#王志元 創作,#跳躍
#馬修 手寫,Instagram:matthewrite
#許嘉瑋 選篇、賞析(見於後文),粉專 許嘉瑋
※本篇收錄於王志元詩集《#惡意的郵差》(逗點文創結社,2019年12月12日),輯二「我也想祝你幸福、快樂」。
※王志元
當過週刊旅遊記者、人物組記者,現職為商業攝影師。
曾獲林榮三文學獎新詩佳作、教育部文藝獎、南華文學獎、嘉大現代文學獎;部分作品收錄於《2012臺灣詩選》、《#生活的證據:#國民新詩讀本》,以及《#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2011年出版詩集《#葬禮》。
※特約撰稿人 許嘉瑋 賞析
無魂有體親像稻草人?王志元〈跳躍〉中的時間、情感與身體(上)
距離2011年首部詩集《葬禮》出版九年後,王志元推出《惡意的郵差》,這段時間他從周刊記者轉職為攝影師,也成為人父。根據書腰所述文字,這本詩集的創作概念是從理解父親與死亡到成為父親後,凝視初生女兒的眼,「試圖從中看透他與她所生活這世界的未來」。世代交替,若用傳統一點的語言來說即薪盡火傳,也是肉體與意念的延續。那麼回到具體人間世,延續會呈現何種面貌?此一扣問,既是對心(意念),也是對身(肉體),正如同詩集名為《惡意的郵差》,無論是該理解為郵差本身懷抱著惡意,抑或傳遞惡意的郵差,身心關係牽涉存在當下如何因應世界的變化,值得進一步探索。
今天要分享的詩題為〈跳躍〉,顧名思義,這是個需要彎腰蹲低,屈膝後再施力彈起的身體動作。跳躍看似與意念思緒無關,然而從神經突觸的連結傳導到筋肉的反應,許多自然而然只是我們未曾察覺罷了。身心一如是否只存在於理想,每個人活著,有沒有可能處於身體很誠實的動物性反射?假設看似誠實的身體只是掩飾心靈真實活動的工具,是否存在細微而不可控的真實回饋?我們先簡單瀏覽代序的詩作〈張弓〉,應能找到些許概括全書主軸的蛛絲馬跡。
序詩以幾個意象群交織而成:冬夜到春天的季節轉換,燈、白日與影子的明暗對應,疲倦的獵手與試圖逃開箭的獵物,恐懼心理以及身體的各種反應,其中潛藏不少張力。開篇的敘述者「我」,提到冬夜長燈會是疲倦獵手的最後歸處,疑似旁觀一切發生,而視為疲倦獵手目光中不可測的遙遠希望亦無不可。獵捕出於生存需求,疲倦卻是生存附帶的感受,揭示活著的本質是疲倦的。末段再次強調這點,詩人是這麼說的:「醒來總是帶著恐嚇意味/像對空張弓/要活著的逃開」。直觀閱讀,沒有明確目標地對空張弓,是要讓想活著的獵物逃開,然而獵手本身能逃開為避免恐懼、繼續生存而展開的疲倦殺戮嗎?明知沒有辦法,仍必須去做,顯然已溢出心智控制的範圍,反映身體最誠實的狀態。這是時間的惡意,演化的惡意,也是生命的惡意。對此,心會恐懼疲倦,而身體必須捍衛不退。擁有上述基礎理解,我們便可以正式進入〈跳躍〉這首作品。
全詩以「不要去問他的心」開始、作結,不問「心」,顯然只能察言觀色,透過外在去揣摩情感的走向。是以「心」與「心」之間每一句,皆聚焦在身體動作及相應的情緒。藉由視角的挪移,讀者可以窺見身體作為容器,如何被書寫,又伴隨怎樣的內心情感。
宏觀來看,空間變換側面點出身體在移動過程已與外在相摩擦,從浴室到「你的房間」,透過窗往外延伸,再回到「我的房間」,最後你和我的存在都只不過是諸多填補空間縫隙的物體,全都身不由己。第一句和最末句的重複,意義迥然有別,至少經過世事一次無法預測的跳躍。彷彿我和你的糾纏。你和他的糾纏,充滿偶然性,那麼為什麼我們的互動必須要去探問第三者的心呢?身體的自主權又在哪裡?是「他」的心嗎?
「他」也有他的存在問題,他的手指蒼白,他沐浴時水不斷經過身體流進孔洞,他更無法阻止你跟我問或不問。「他」混跡在眾生之中,他既是你,也是我,因此面對諸多無法控制的事情,我們不必問心,只要繼續行動,像序詩最後一段提到的對空射箭,想要活著的就會自己逃開。與其說生命會找到出口,不如說身體的直覺反射就是生命的出口。從困惑、遲疑、害怕到等待,再從理解世事無法預測而最後選擇不問,答案已意在言外。於是讀者可以揣度在我、你、他、世界,乃至宇宙之間,是否互為主體。簡言之,這也是個以身體進行心物與人我辯證的作品。若逐句梳理全篇的脈絡和架構,此說法將更為醒豁。
(賞析後半,請見於本篇留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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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問他的心 #世事是一次無法預測的跳躍 #張弓 #現代詩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手寫 #無魂有體親像稻草人 #時間 #情感 #身體 #意念
許榮哲 × 小說課
【在葬禮的隔壁辦一場花園茶會】
這次分享的短篇小說,是凱薩琳·曼斯費爾德的〈花園茶會〉。
故事描述女孩蘿拉,原本開心地幫忙籌辦自家的花園茶會,卻意外附近鄰家喪事的消息。於是她......
這是個有著強烈隱喻的故事,大家可以一邊閱讀、一邊尋找埋藏在故事中的「彩蛋」。
一起來看看這部有點長度、但頗有內涵的作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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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茶會 / 凱薩琳·曼斯費爾德
那天天氣畢竟是很理想。就是提前定制,也不會有比這更完美的天氣更適合舉行花園茶會了。沒有風,天氣溫暖和煦,天空中沒有一絲雲彩。唯有藍天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金色的煙霧,就像有時初夏時節天空呈現的那樣。園丁黎明時分就起來修剪、清理草坪了,直到整片草地和種雛菊的深色平坦的玫瑰形花壇都似乎在發光。至於玫瑰,你禁不住就會覺得它們對這一點是瞭解的:在花園茶會上,只有玫瑰讓人印象深刻,只有玫瑰眾人皆知。玫瑰在一夜之間就開了數百朵,是的,足有數百朵。綠色的灌木叢彎下了身子,仿佛有天使長來拜訪過。
早餐還沒結束,就有工人來搭帳篷了。
「母親,您想把帳篷搭哪兒?」
「親愛的孩子,這個不用問我。我決定今年把一切事都交給你們這些孩子們負責。別想著我是你們的母親。就當我是一個貴客好了。」
但是梅格是不可能去管那些人的。早餐前她洗了頭,現在正坐著喝咖啡。她頭上裹了塊綠色的頭巾,兩邊臉頰上各貼著一個深色的濕發卷。那蝴蝶似的喬絲下樓時總是穿著一條絲綢襯裙和一件和服式的短上衣。
「蘿拉,非得你去不可,你有藝術眼光。」
蘿拉飛奔著跑開,手裡還拿著她那塊黃油麵包。能有個藉口在戶外吃東西是如此怡人,另外,她又愛管事,她總覺得自己能比別人安排得好。
四個穿著襯衫的人站在花園的小路上,聚在一起。他們拿著捲著帆布的木架子,背著大工具袋。他們看上去很讓人敬畏。蘿拉現在希望自己沒有拿黃油麵包,沒有地方擱,而且她又不能把它扔掉。當她走近他們時,她的臉變得緋紅,但是她努力表現得一臉嚴肅,甚至還裝作有點近視。
「早上好。」她模仿著她母親的語氣說。但是那聽起來卻很做作,她覺得很丟人,然後她像個小女孩似的結結巴巴地說:「哦——呃——你們來——是為搭帳篷的事嗎?」
「是的,小姐。」一個個頭最高、滿臉雀斑的瘦高小夥子說,他移動一下工具袋,把草帽推到腦後,向下朝她笑了笑,「就是來搭帳篷的。」他那隨和而友好的微笑使蘿拉恢復了常態。他的眼睛十分可愛,不大,但卻是那樣地深藍!於是她又看看其他幾個人,他們也都在微笑。「高興點兒,我們不會咬人的。」他們的微笑似乎在說。工人們多麼可愛!這又是多麼美好的一個早晨啊!她不該提及早晨的,她得有個辦事的樣子。忙那帳篷的事吧。
「好吧,搭在百合花圃那邊怎麼樣?可以麼?」
她用那只沒有拿黃油麵包的手指著百合花圃。他們轉過來,盯著那個方向看。一個矮胖子努了努下唇,那個高個子皺了皺眉頭。
「我不這樣認為,」他說,「不夠顯眼。你看,像帳篷這類東西,」他很自然地轉向蘿拉,「要是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話,你就會想把它搭在這樣的一個地方,看見它,就像是你的眼睛被猛打了一拳似的。」
蘿拉從小的教養讓她遲疑了一會兒,一個工人對她說什麼往眼睛上砰地猛打一拳,這是不是夠尊重?可是她確實能明白他的意思。
「搭在網球場的一角吧,」她建議說,「不過樂隊要占一個角的。」
「呃,還會有樂隊,是嗎?」另一個工人說。他臉色蒼白。當他深色的眼睛打量著網球場的時候,他的面容看上去很憔悴。他在想什麼?
「只是個小樂隊而已。」蘿拉溫和地說。即使樂隊非常小,他或許也不會太介意。但是高個子打岔說道:「小姐,你看,那兒才是個地方。那些樹前面,在那邊,搭那兒會很好。」
在卡拉卡樹前面。這樣一來,卡拉卡樹就會被遮住。那些樹十分可愛,葉子寬大而閃閃發亮,樹上還結有一串串黃色的果實。它們就像是你想像中的生長在荒島上的樹一樣,驕傲,孤獨,在沉寂的輝煌裡把自己的樹葉和果實舉向太陽。它們非得被帳篷遮住嗎?
它們就得被遮住。工人們已經扛著木架子朝那邊走過去了。只有高個子留在後面。他俯身去捏一根薰衣草小枝,然後把拇指和食指放在鼻尖旁,聞了聞手指上的香氣。蘿拉看見那手勢動作,就忘了關於卡拉卡樹的所有事情。讓她感到驚奇的是,他居然會喜歡這些東西——喜歡薰衣草的味道。她認識的人當中有幾個人會這樣做?啊,工人們真是出奇地可愛,她想。為什麼她不能有工人朋友呢?她的朋友只是那些和她一起跳舞、星期天晚上來吃晚飯的傻頭傻腦的青年們。她會和這樣的人相處得更好。
當高個子在一個信封背面畫著什麼,某個像是被卷起來或是要留著掛起來的什麼東西時,她認定一切都錯在那荒謬的階級差別上。就她個人而言,她可沒感覺到這種差別。一點兒也沒有,一絲一毫都沒有……這時傳來了木錘敲打的嘭嘭聲。有人吹口哨,有人唱起歌來:「你就在那兒嗎,夥伴兒?」「夥伴兒!」歌中包含著友誼——那友誼——那友誼——只為了證明她有多高興,讓高個子看看她有多隨意自在,看看她是多麼地蔑視愚蠢的習俗。蘿拉盯著那張小小的畫,大大地咬了口黃油麵包。她覺得自己就像個女工。
「蘿拉,蘿拉,你在哪兒?電話,蘿拉!」聲音從房子裡傳出來。
「來啦!」她飛快地跑開了,掠過草坪,上了小路,登上臺階,穿過陽臺,然後進了門廊。門廳裡,她的父親和勞里正在刷帽子,準備去上班。
「我說,蘿拉,」勞里非常快速地說,「今天下午之前,你可以看看我的上衣嗎?看是不是需要熨一下。」
「好吧。」她說。突然間她阻止不了自己。她跑向勞里,給了他一個輕而短暫的擁抱。「啊,我真愛宴會,你呢?」蘿拉喘著氣說。
「還可以,」勞里溫和又孩子氣地說,他也擁抱了一下妹妹,然後把她輕輕一推,「趕緊去接電話吧,傻姑娘。」
電話。「是的,是的,噢,是的。基蒂嗎?親愛的,早上好。來吃午飯?一定要來,親愛的。當然高興。午餐會很簡單——只有些三明治酥皮和碎的蛋白甜皮餅,還有些剩的什麼東西。對啊,真是個好得不能再好的早晨,是吧?你的白衣服?啊,我當然應該了。等一下,別掛斷。母親在叫。」蘿拉向後靠了靠,「什麼?母親?聽不見。」
從樓梯上飄下來謝里登太太的聲音。「告訴她要戴上上個星期天她戴的那頂可愛的帽子。」
「母親說讓你戴上上個星期天你戴的那頂可愛的帽子。好。一點鐘。拜拜。」
蘿拉把話筒放回原處,雙臂舉過頭頂,深深地吸了口氣,她把手臂張開又放下。「唉。」她嘆了口氣,隨即坐了起來。她靜靜地聽著。房子裡所有的門好像都開著。輕捷的腳步聲和四處的說話聲讓這個房子充滿了生氣。通往廚房一帶的包著綠呢桌布的門開了又關上了,發出了低沉的聲音。這時傳來一陣刺耳的咯咯聲。那是在推笨重的鋼琴時,下面的小硬輪子發出的聲音。不過,空氣真好!要是你停下來注意的話,空氣是否總是像這樣呢?輕風在追逐打鬧,從窗頂進來,又從門口出去。兩處小小的光點也在嬉戲打鬧,一處在墨水瓶上,一處在銀相框上。可愛的小小光點。尤其是墨水瓶蓋上的那一處。它是相當溫暖。一顆溫暖的小銀星。她幾乎想去吻它。
前門鈴響了,接著樓梯上傳來賽迪的印花布裙發出的窸窣聲。一個男人在低聲說著什麼。賽迪心不在焉地回答:「我真不知道。等一下。我去問問謝里登太太。」
「什麼事,賽迪?」蘿拉走進門廳。
「是花店的人,蘿拉小姐。」
確實是花店的人。進門處就放著一個上面擺滿粉紅色盆栽百合的寬淺盤。沒有其他花種。只有百合——美人蕉百合,正在盛開。那光彩奪目的粉紅色大花朵在光潤的深紅色根莖上所表現出來的生氣幾乎是咄咄逼人。
「噢,賽迪!」蘿拉說,她像是在輕輕地呻吟。她蹲了下來,仿佛要用那百合的光焰來溫暖自己。她感覺它們在她的手指裡,在她的雙唇上,在她的胸中生長。
「弄錯了吧,」她不確定地說,「沒有人訂過這麼多。賽迪,去請母親來。」
但是謝里登太太正好在這個時候來了。
「沒錯,」她平靜地說,「對的,那些花是我訂的。難道它們不可愛嗎?」她按了按蘿拉的手臂,「昨天我路過花店,看見這些花放在櫥窗裡。然後我就突然想,一輩子也就這麼一回,就讓我擁有足夠多的美人蕉百合吧。這花園茶會倒是個不錯的藉口。」
「可是我在想,你不是說過你不想干預的嘛。」蘿拉說。賽迪已經走開了。花店的人仍在外邊的運貨車旁。她摟住母親的脖子,然後輕輕地,很輕地咬母親的耳朵。
「寶貝,你不會喜歡一個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母親吧,對吧?別這樣。送花的人在這兒呢。」
他仍然在往裡搬更多的百合,又搬了另一滿盤。
「請把花擺好,就放在一進門的門廊兩邊,」謝里登太太說,「同意嗎,蘿拉?」
「噢,棒極了,母親。」
「現在,要是我們把這個長椅靠牆放著,然後把屋子裡的所有東西都搬出去,只留下椅子,你們覺得怎麼樣?」
「不錯。」
「漢斯,把這些桌子都搬到吸煙室去,然後拿個掃帚把地毯上的痕跡掃掉——等等,漢斯—」喬絲愛向僕人發號施令,而他們也樂於聽命於她。她總是使他們覺得自己在演戲,「告訴母親和蘿拉小姐馬上到這兒來。」
「好的,喬絲小姐。」
她轉向梅格。「我想聽聽鋼琴的音正不正,萬一今天下午有人讓我唱歌怎麼辦。我們來試一試《煩悶的生活》吧。」
砰!嗒—嗒—嗒—嘀—嗒!鋼琴的聲音突然激昂地響起來,喬絲的臉色都變了。她緊握雙手。當母親和蘿拉走進來的時候,她憂鬱而又神秘地看了她們一眼。
「生活真令人厭煩,
一滴眼淚——一聲歎息。
愛情那樣反復多變,
生活真令人厭煩,
一滴眼淚——一聲歎息。
愛情那樣反復多變。
分手……就在一瞬間!」
在「分手」這兩個音上,雖然鋼琴的聲響悲痛欲絕,但是她的臉上卻綻開了光彩煥發、毫無同情心的微笑。
「我的嗓音不是很好嗎,媽咪?」她笑容滿面地說,
「生活真令人厭煩,
希望成泡影。
夢醒魂斷。」
但這時賽迪插進話來。「什麼事,賽迪?」
「太太,廚娘想問一下,您把三明治籤子準備好了嗎?」
「三明治籤子,賽迪?」謝里登太太恍惚地回答,孩子們能從她臉上看出來她並沒有備好籤子,「讓我想想。」接著她很肯定地對賽迪說,「告訴廚娘,十分鐘內就給她。」
賽迪走開了。
「蘿拉,現在,」她的母親很快地說,「跟我到吸煙室去。我把那些名稱寫到信封背面的什麼地方了。你得再替我寫一遍。梅格,趕緊上樓把頭上的濕東西拿掉。喬絲,馬上跑去穿好衣服。孩子們,你們聽到沒有?難道還要我等到你們的父親回來告訴他嗎?還有——還有,喬絲,你要是真去廚房的話,安慰一下廚娘,好吧?今天早上她把我嚇壞了。」
那信封最後是在餐室大鐘後面找到的。謝里登太太也搞不明白信封怎麼就給放到那裡去了。
「一定是你們這幫孩子當中有誰從我包裡偷去的,因為我清楚地記得——奶油乳酪和檸檬凍。你寫完了嗎?」
「寫完了。」
「雞蛋和——」謝里登太太把信封舉得遠遠的,「看起來好像是耗子。不可能是耗子,對吧?」
「親愛的,是橄欖。」蘿拉回過頭說。
那些名稱終於給寫完了,之後蘿拉就把它們送到廚房去了。她發現喬絲正在那裡安慰廚娘,可廚娘看上去一點也不嚇人。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精緻的三明治,」喬絲狂喜地叫道,「廚娘,你說過有多少種來著?十五種嗎?」
「是十五種,喬絲小姐。」
「呃,廚娘,祝賀你。」
廚娘用做三明治的長刀把渣屑堆起來,歡快地笑著。
「戈德伯糕點店的人來了。」賽迪從儲藏室出來宣佈說。她看見那人從窗下經過。
那意味著奶油鬆餅送來了。戈德伯家的奶油酥餅可是出了名地好吃。因而,也就沒人想著要在自己家做奶油酥餅了。
「姑娘,把它們拿進來放在桌子上。」廚娘命令道。
賽迪把奶油酥餅拿進來後又回到門口去了。當然了,蘿拉和喬絲已經很大了,因此她們也不會真的喜歡這些東西。但是不管怎麼說,她們還是情不自禁地一致認為那些酥餅看上去真的是太誘人了。太誘人了。廚娘開始擺盤子。她把酥餅上那些多餘的糖霜都抖掉。
「這讓人想起過去參加過的所有宴會,是吧?」蘿拉說。
「我覺得也是,」講究實際的喬絲說,她從來都不喜歡回想過去的事,「我不得不說它們看起來真是鬆軟得當。」
「我親愛的姑娘們,一人來一塊吧,」廚娘用令人舒服的語調說,「你們的媽媽不會知道的。」
噢,不行啊。早飯剛過就又吃奶油鬆餅。這個想法都讓人覺得打顫。儘管如此,兩分鐘後,喬絲和蘿拉都在舔著自己的手指。兩人臉上那種專注的表情是只有吃了打過的奶油才會有的。
「我們走後門到花園去吧,」蘿拉建議,「我想去看看那些人把帳篷搭得怎麼樣了。他們都是些很不錯的人。」
可是後門被廚娘、賽迪、漢斯和戈德伯糕點店的夥計給堵住了。
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嘖——嘖——嘖,」廚娘的叫聲像只受驚的母雞。賽迪用手捂著臉頰,仿佛自己牙疼。漢斯的臉擰成一團,盡力想要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只有戈德伯糕點店的夥計似乎還很快活,這可是他談到的話題。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很恐怖的一件事,」廚娘說,「死了一個人。」
「死了一個人!在哪兒?怎麼死的?什麼時候?」
但是那個戈德伯糕點店的夥計是不會讓人把他的話茬就從他的鼻子底下搶走的。
「小姐,知道就在下面的那些小房子嗎?」知道那些房子嗎?她當然是知道的了。「嗯,那兒住著一個趕大車的名叫斯科特的年輕人。今天早上在霍克大街的拐角處,他的馬看到一台拖拉機,受了驚,把他從車裡甩了出去,結果後腦勺著地。死了。」
「死了!」蘿拉瞪大眼睛盯著戈德伯蛋糕店的夥計。
「他們把他抬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戈德伯糕點店的夥計饒有興趣地說,「我來這兒的時候他們正把他的屍體往家裡運。」然後他對廚娘說,「家裡留下一個老婆和五個孩子。」
「喬絲,到這兒來。」蘿拉緊緊抓住她姐姐的衣袖,拽著她穿過廚房走到裹著綠呢桌布的門的另一邊。她在那兒停下來,靠在門上,「喬絲!」她驚魂未定地說,「我們怎麼才能停止這一切呢?」
「停止這一切,蘿拉!」喬絲驚訝地叫道,「你是什麼意思?」
「當然是不要舉行花園茶會了。」為什麼喬絲要假裝不明白呢?
但喬絲還是露出更加驚異的神情。「不舉行花園茶會?親愛的蘿拉,別這樣胡鬧。我們當然不能這麼做。沒人想讓我們這麼做。別太過分了。」
「可是一個人就死在大門外,我們怎麼還能舉行花園茶會呢?」
那確實是過分了。那些小房子就在陡峻山坡下面的一個胡同裡,山坡上面就是謝宅。中間有條寬路。實在是太近了。它們是那麼地不入眼,根本就不配做鄰居。它們只是些粗陋的被漆成巧克力色的小房子。園子裡的小塊地上除了白菜幫子、病母雞和番茄醬瓶子之外,什麼也沒有。就連他們煙囪裡冒出來的煙都有股窮酸氣。一小片一小縷的,哪裡能跟謝家煙囪裡冒出來的大股筆直的銀色濃煙相比。那個胡同裡住著洗衣婦、掃煙囪的工人和一個皮匠,另外還住著一個人,他的房前佈滿了小鳥籠。孩子們一窩蜂地擠在一起。謝家孩子小時候是不准去那裡的,因為害怕他們學會粗話,同時也害怕他們被傳染上什麼病。但是長大以後,蘿拉和勞里在散步時就會時不時地穿過那裡。那景象真是骯髒貧困,讓人厭惡。他們走出來時總會感到一陣陣戰慄。不過人還是得各處都走走,各種事情都看看的。所以他們從那裡穿過。
「就想想那可憐的女人要是聽著樂隊演奏該會有多難受。」蘿拉說。
「噢,蘿拉!」喬絲是真得開始發火了。「要是每回出事你都取消樂隊演奏的話,那你的生活就太辛苦了。我完全跟你一樣地難過。一樣地感到同情。」她的目光變得很冷酷。這表情就跟小時候打架時喬絲看自己的妹妹時那樣。「感傷是不會讓一個醉酒的工人復生的。」她溫柔地說。
「喝醉了!誰說他喝醉了?」蘿拉惱火地對著喬絲說。她用在這種場合常用的那種語氣說道:「我要馬上去告訴母親。」
「親愛的,你只管去吧。」喬絲柔情地低聲說。
「母親,我可以進您房間嗎?」蘿拉轉動了一下那個大的玻璃門把手。
「當然了,孩子。噢,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謝里登太太從梳粧檯前轉過身來。她正在試一頂新帽子。
「母親,有一個人死了。」蘿拉開始說起來。
「不是在花園裡吧?」他母親打岔說。
「不,不是的!」
「噢,你真是嚇壞我了。」謝里登太太舒了口氣,然後取下那頂大帽子,放在膝上。
「可是,聽聽,母親,」蘿拉說,她哽咽地講了那件可怕的事情,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我們當然不能舉行宴會了,是不是?」她哀求地說,「有樂隊和那麼多人要來。他們會聽見的。母親,他們差不多也是我們的鄰居!」
讓蘿拉吃驚的是,她母親的表現居然和喬絲一模一樣。而更不能讓她忍受的是,她似乎還覺得好笑。她不肯認真嚴肅地對待蘿拉。
「但是,我親愛的孩子,想開點吧。我們只不過是偶然聽到這件事罷了。要是有人正常的死去——我真搞不明白他們怎麼能在那些小破窟窿裡活下去——我們還應該舉行宴會的,是不是?」
對此蘿拉只得說「是」,但是她覺得一切都錯了。她坐在母親的沙發上,搓著靠墊上的褶邊。
「母親,那我們豈不是太沒有人情味了?」她問道。
「寶貝!」謝里登太太起身向她走過來,手裡拿著那頂帽子。蘿拉還沒來得及說「不」,謝太太就把帽子給她戴上了。「我的孩子!」她母親說,「這頂帽子是你的。這簡直就是專門為你做的。這樣的帽子我戴著太年輕了。我從沒見過你這麼漂亮。看看你自己吧!」她舉過來一面手鏡。
「可是,母親,」蘿拉又開始說。她把臉轉向一邊,不肯看鏡子。
這下,謝里登太太也像喬絲那樣開始不耐煩了。
「蘿拉,你真是不明事理,」她冷冷地說,「那樣的人並不指望我們付出什麼。再說了,要是照你現在這樣,搞得大家都沒有興致,也不太近人情吧。」
「我不理解。」蘿拉說,然後她快步走出房間,進了自己的臥室。偶然間,她首先看到的就是鏡子裡這個迷人可愛的姑娘,她戴著一頂飾有金色雛菊和一條長黑絲絨帶的黑帽子。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能有這麼好看。難道母親是對的?她想。現在她倒真希望她母親是對的。難道是我過分了?可能是吧。一時間,她腦海裡又閃現出那可憐的女人和那些小孩子,以及還有那被運進房子的屍體。可是這一切又似乎像是報紙上的圖片一樣模糊不清,不夠真實。她決定等茶會過後再來想這件事情。不管怎麼樣,這似乎是最好的辦法……
午餐是一點半結束的。等到兩點半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為這個聚會做好了所有準備。身穿綠色上衣的樂隊手們已經到了,並且在網球場的一角就座了。
「天哪!」基蒂·梅特蘭用顫抖的聲音說,「他們豈不是太像青蛙了?你應該把他們安排在池塘四周,然後讓指揮站在水中央的一片葉子上。」
勞里到了,他去換衣服時和她們打了個招呼。一看見他,蘿拉就又想起那事情了。她想告訴他。要是勞里也和別人的觀點一樣,那麼事情肯定就是這個樣子了。於是她跟著他進了門廳。
「勞里!」
「哈!」他正上樓,但當他轉身看見蘿拉時,忽然就鼓起了兩腮,然後睜大眼睛盯著她看。「我說,蘿拉!你看起來真是極富魅力。」勞里說,「這是一頂搭配極妙的帽子!」
蘿拉含糊地說:「是嗎?」她抬頭對勞里笑了笑,最終還是沒有告訴他。
沒過多久,客人們就陸陸續續地來了。樂隊奏起了樂來。雇來的侍者們也從宅子跑向帳篷。不管你往哪裡看,都可以看到成雙成對的人在散步,俯身賞玩花朵,相互問候,一起漫步草坪。他們像是歡樂的小鳥,途中落到謝家花園裡來棲息這麼一個下午,它們原是要飛到——飛到哪裡呢?啊,能跟這些快活的人待在一起、握手、親吻臉頰並且相視而笑可真是件幸福的事情!
「親愛的蘿拉,你真漂亮!」
「這帽子真合適,孩子!」
「蘿拉,你看起來真是很有西班牙情調。我從來都沒見過你有這樣的耀眼。」
神采飛揚的蘿拉溫柔地回答說:「用過茶了嗎?要不要冰淇淋?這種西番蓮果子冰淇淋真的是很不一般呢。」她跑向父親央求說,「親愛的父親,能給樂隊也喝點什麼嗎?」
然後這完美的下午就慢慢地成熟,慢慢地凋謝,那花瓣也就慢慢地合上了。
「再沒有比這更令人愉快的花園會了……」「最大的成功……」「足以說是……」
蘿拉幫著母親一起送客。她倆並排站在門廊裡,直到送走所有的客人。
「都完了,都結束了,謝天謝地,」謝太太說,「蘿拉,叫他們都過來。我們一起去喝點新鮮咖啡吧。我可累壞了。的確,茶會是相當得成功。可是,哎,這些個茶會,這些個茶會!真搞不明白你們這幫孩子為什麼總要堅持舉行這些茶會!」他們所有人都在空曠的帳篷裡坐了下來。
「親愛的父親,來一塊三明治吧。我寫的籤子。」
「謝謝。」謝里登先生一口下去,那塊三明治就不見了蹤影。他又拿起另一塊。「我估摸著你們沒有聽說今天發生的一件慘事吧?」他說。
「親愛的,」謝里登太太舉起手說,「我們確實聽說了。那事情差點破壞了今天的茶會呢。蘿拉一直堅持著說要延期。」
「噢,媽媽!」蘿拉可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而被嘲笑。
「不管怎麼說,那真是件可怕的事情,」謝里登先生說,「那傢伙還結了婚。聽人們說,他就住在下面的胡同裡,留下了一個妻子和六個小孩。」
接著是一陣短暫而尷尬的沉默。謝里登太太坐立不安地玩弄著茶杯。確實,父親剛才說的這些話很不得體……
突然她抬起頭來。桌上盡是些沒動過的三明治、蛋糕和鬆餅,這些東西都要浪費了。她有了個極妙的主意。
「我知道,」她說,「我們弄個籃子。把這些完好無損的食物送給那可憐的人吧。不管怎麼說,孩子們總可以大吃一頓吧。你們難道不同意嗎?這樣一來就一定會不斷地有鄰居去看她。有這麼多現成的點心多好啊。蘿拉!」她跳起身,「把樓梯下面櫥櫃裡的那個大籃子給我取來。」
「可是,母親,您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嗎?」蘿拉說。
真是奇怪,她這次又似乎和所有人都不一致了。要是拿些茶會的殘渣剩屑,那可憐的女人真會高興嗎?
「當然了!你今天是怎麼了?一兩個小時前,你還堅持要我們懷有同情心,現在就——」
喔,好吧!蘿拉跑去取籃子了。她媽媽把籃子裝滿並且把裡面的食物堆得很高。
「你去送吧,寶貝,」她說,「就這樣跑過去吧。不,等一下,把海宇百合也帶去吧。那個階層的人就喜歡海宇百合。」
「花梗會弄壞她的花邊衣服。」講求實際的喬絲說。
是會弄壞的。提醒得可真是及時。「那就只拿籃子去吧。還有,蘿拉!」他母親跟著她走出帳篷,「千萬別——」
「什麼,母親?」
不,還是別向孩子灌輸這些觀念的好!「沒什麼!去吧。」
蘿拉關上花園門的時候,天色正暗下來。一條大狗像個影子似的從旁邊跑過。道路白晃晃的,而下面窪地上的小房子卻罩在深深的陰影之中。下午過後,一切都顯得那麼寂靜!她走下山坡要到一個有人躺著死去了的地方,而她是不可能意識到這一點的。她為什麼不能呢?她停了一分鐘。現在,她似乎被那些親吻、笑語和湯匙叮噹的聲音以及還有那踩過的草地的氣味給塞得滿滿的。她再也裝不下別的什麼東西了。多奇怪!她抬頭看看暗淡的天空,心裡只想著一件事,「是的,這可是最成功的一次茶會。」
現在她穿過了那條寬闊的馬路。她拐進了那煙薰火燎、又黑又暗的胡同裡。裹著肩巾、戴著男式粗花呢帽子的女人匆忙走過。男人們靠在圍籬上,孩子們則在門口玩耍。低啞的嗡嗡聲從那些粗陋的小房子裡傳出來。有的屋裡閃著光亮,螃蟹般身影的人從窗子那裡橫移過去。蘿拉低下頭疾步向前走著。她真希望自己現在穿著外套。她的衣服多耀眼啊!還有那飾有絲絨飄帶的大帽子——要是她戴的是另一頂帽子就好了!人們在看她嗎?他們一定在看她。來這裡就是個錯誤,她一直就知道不該來的。甚至到了現在,她是不是也該回去?
不行,太晚了。這就是那個人家了。一定是的。黑壓壓的一群人在屋外站著。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坐在門旁的椅子上,手裡撐著拐杖,兩眼觀望著。她腳下墊著報紙。蘿拉走近時,嘈雜聲停了下來。人們讓開路。那些人仿佛都在等她,而且他們似乎已經知道她要來。
蘿拉極其緊張。她把絲絨飄帶甩向肩後,然後問站在旁邊的一個女人:「這是斯科特太太家嗎?」那女人很怪異地笑了笑,說:「是的,姑娘。」
啊,遠遠離開這裡吧!當她走上小徑去敲門時,她真的是在說:「上帝啊,幫幫我吧!」遠離這些盯著看的眼睛,或者是用什麼把自己遮蓋起來,哪怕是用那些女人的肩巾也行。我決定留下籃子就走。我甚至都不等把籃子騰空。
接著門開了。一個身材矮小的黑衣女人出現在昏暗中。
蘿拉說:「你是斯科特太太嗎?」可是讓她感到恐懼的是那女人回答說:「小姐,請進來。」於是她就給關在了過道裡。
「不了,」蘿拉說,「我不進去了。我來只是送這個籃子。母親叫我——」
在昏暗的過道裡,那個矮小的女人似乎沒有聽見她說的話。「小姐,請走這邊。」她用一種討好的語氣說,蘿拉跟在她的身後。
她發現自己進了一個破舊、窄小、低矮的廚房,裡面點著一盞冒煙的燈。火前面坐著一個女人。
「伊姆,」領她進來的小女人說,「伊姆!是一位年輕的姑娘。」她轉向蘿拉。她飽含深意地說:「小姐,我是她妹妹。您不會介意她的,對吧?」
「啊,那當然不會的!」蘿拉說,「千萬,千萬不要打擾她。我——我只是想留下——」
但這時坐在火邊的那個女人轉過頭來。她的臉浮腫紅脹,眼睛和嘴唇都腫得厲害,看上去很嚇人。她似乎不能理解為什麼蘿拉會在那裡。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這個陌生人拿著籃子站在廚房裡?這都是些什麼事情?那可憐的面孔又皺了起來。
「好吧,親愛的,」另一個說,「我來答謝這位小姐。」
她又說,「小姐,我肯定,您會擔待她的。」她那張同樣也腫著的臉勉強擠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
蘿拉只想出去,然後走得遠遠的。她又回到過道裡。一扇門開著。她徑直走進了臥室,結果發現死去的那個人躺在那裡。
「您想看看他,是嗎?」伊姆的妹妹說著,身子擦過蘿拉走到床邊。「姑娘,不用害怕。」現在她說話的語氣中略帶著些親熱而調侃的意味,她親昵地揭下被單——「他看上去還挺有樣兒的。沒什麼可看的。親愛的,過來。」
蘿拉走上前去。
一個年輕人躺在那裡酣睡。他睡得是那麼深那麼沉,以致遠遠地離開了她們兩個。啊,那樣地遙遠,那樣地安詳。他是在睡夢中。永遠別再叫醒他。他的頭埋在枕頭裡,雙眼合攏,在那閉著的眼皮之下,兩眼什麼都看不到。他把自己交給了夢。那些花園茶會、食物籃子以及那花邊衣服又跟他有什麼關係呢?他離這一切太遠了。他美麗而又不可思議。她們歡笑著,音樂飄揚,此時,這個奇跡來到了這個胡同裡。幸福……幸福……一切都很棒,他那張熟睡的面孔在說。本來就該如此。我很滿意。
但是不管怎麼說,你還是得哭哭。而且她也不能不對他說話就走出房間。蘿拉發出一大聲孩子似的抽噎聲。
「原諒我戴著這樣的帽子。」她說。
這次她並沒有等伊姆的妹妹。她找到門,沿著小徑走,走過黑壓壓的人群。在胡同拐角處她遇上了勞里。
他從陰影裡走了出來。「蘿拉,是你嗎?」
「是我。」
「媽媽一直在擔心。事情辦得還好吧?」
「嗯,相當不錯。呵,勞里!」她抓住他的手臂,緊緊地靠在他身上。
「喂,你在哭,是不是?」她的哥哥問。
蘿拉搖搖頭。她是在哭。
勞里用手臂摟著她的肩。「別哭,」他溫和而親切地說,「可怕嗎?」
「不可怕,」蘿拉哽咽著說,「簡直很神奇。可是,勞里——」她停下來望著哥哥。「人生是不是,」她結結巴巴地說,「人生是不是——」但至於人生是什麼,連她自己也不明白。不過沒有關係。他很明白。
「可不是嘛,親愛的?」勞里說。
?スイーツEmi? アフタヌーンティー/スイーツログ
2020.03.03 tue
🏩 #ストリングスホテル東京インターコンチネンタル
(@strings_ic)
☕️リュトモス
📍品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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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ストリングスホテル東京 のずっと前から
楽しみにしてたいちご×桜のアフタヌーンティ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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いちごと桜って見た目も可愛くて最強🍓💕💕
セイボリーの梅肉ソースがとても美味しかっ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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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1年前にスタンドリニューアルしたけど、
やっぱりこっちのガラススタンドがお洒落で素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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気になってた#ストリングスパフェ も食べたよ💗
キングとクイーンがあるんだけど
飴細工がお洒落なクイーンにし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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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が繊細に飾られていてとても美しい✨
イチゴがたっぷりのってて美味しかった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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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半年かけて12月にリニューアルオープンした
トリュモスは古代ギリシャ語で「リズム」の意味だそ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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楽譜や音符をイメージしたインテリアには
また以前とは違ったエレガントさがあって素敵だった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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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桜いちごアフタヌーンティー (3/1〜4/30)
❤︎スイーツ
・フレジエ
・桜ガナッシュのタルト
・クレメダンジュ ベリーソース
・いちご大福
・桜マカロン
❤︎セイボリー
・桜チキンのラップサンド 梅肉ソース
・桜海老かき揚げ 盆栽見立て
・帆立のグリル いちごのセビーチェ
❤︎スコーン
・プレーン、よもぎ
クロテッドクリームと桜いちごジャム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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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00(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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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୨♡୧┈┈┈┈┈┈┈┈┈•༶
▫︎ストリングスホテル東京インターコンチネンタル
▫︎東京都港区港南2-16-1品川 イーストワンタワー
ストリングスホテル東京インターコンチネンタル26F
▫︎リュトモス
▫︎ 03-5783-1258(9:00a.m. - 8:00p.m.)
▫︎営業時間
朝 06:30 ~ 11:30(11:00)
昼 11:30 ~ 14:30(14:00)
夜 17:30 ~ 22:00(21:00)
ティータイム 14:30 ~ 17:30(17:00)
バータイム 22:00 ~ 24:00(23:30)
▫︎座席数
フロア 26階
席数92席 / 半個室3つ
▫︎全面禁煙
▫︎定休日 なし
༶•┈┈┈┈┈┈┈┈┈୨♡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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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ストリングスホテル #ストリングスホテル東京インターコンチネンタル #インターコンチネンタル #インターコンチネンタルホテル #ホテルアフタヌーンティー #アフタヌーンティー #アフタヌーンティーセット #ホテルスイーツ #スイーツ #スイーツ女子 #スイーツ部 #スイーツ好き #スイーツ大好き #スイーツめぐり #スイーツ巡り #スイーツテロ #スイーツ大好き #スイーツデ部 #スイーツタイム #ティータイム #東京カフェ #東京カフェ部 #東京カフェ巡り #カフェ部 #カフェ巡り #カフェめぐり #emi_ATめぐり #emi_ATめぐり2020
Crystal Pan 潘怡帆
一年前我搬入了外公外婆的老公寓,位在二樓的住處,因為被周遭新大樓的陰影籠罩,所以窗戶雖多,卻沒什麼陽光,在屋內起居常常感覺不到白天與黑夜的差別,起床時也分不清當日是晴是雨。倒是公寓後方緊鄰的糕餅店,每天準時早上九點烘焙,奶油與豬油的香氣便從後陽台的窗戶滲入屋內,全年無休地為家裡帶來又胖又甜的氣味。若在乾爽晴朗的好天,糕餅的香氣聞起來便會特別鬆軟綿密,若踫上雨天,氣味便顯得沉重油膩。要想知道當天的氣象,在起床睜眼之前,鼻子嗅聞一番就會先知道。
外婆在窗台種滿了桂花與九重葛,我住進來後接手照料,漸漸的開始明白為什麼外婆總喊日子無聊。這裡的窗外沒有風景,看出去就是對門公寓。每日我在窗台澆水,與對面抽菸的四角褲阿伯乾瞪眼,有時他不抽煙,就是在照顧他的寶貝盆栽。比起窗外,外婆大概花了更多時間盯著電視新聞、數著月曆上的格數,以及翻看一張張的家庭照片。外婆的臥房裡,貼滿了各式各樣的照片,她年輕時的旅遊照,我爸媽的婚照,還有我從小到大的照片。每日每夜在這些照片的環繞提醒下,也難怪她總惦記我。
外公外婆在此住了四十幾年,公寓內裝有好幾隻有線電話。我住在這裡的時候,鈴聲常常響起,但不是打錯就是詐騙,已經沒人會打來找老人家了。後來家人們總算下定決心,在上個月把用了多年的市話號碼停掉。而因為社區即將面臨都更,那些叫得出名字的老鄰居紛紛從今年開始搬走,社區內的人聲逐漸稀少,對面的阿伯也在一日內將盆栽撤離。搬家公司來的那天,是我第一次見到他衣著整齊,站在空空如也的陽台上抽菸。
屋後的糕餅店,五月中因為疫情而休業,兩週下來,家中的氣味變得非常寡淡。屋內沒有陽光,也少了奶油香,對門的空屋又那麼寂寥,我每日面對的風景剩下視訊會議裡一個個窗格。我想起那些被我收進紙箱的電話機,突然有點後悔,突然想知道詐騙還營不營業?當城市裡令我不耐的打擾都暫停了,平靜的生活原來是有寂寞的意味在。
text & image by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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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 @herenowcity 編輯的邀請,分享了家屋窗戶的近況。刊登於該網站【練習與限制外出的日子共處】看4位臺灣攝影師的家屋窗景 → https://bit.ly/3chl4hu
吳崢
生活是有機的,有機意味著開放的心、不可預期,與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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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決定把盆栽掛到一樓外的鐵窗後,一不小心越掛越多,除了給我們的生活增添綠意之外,也帶來了出乎意料的發展。
上個禮拜,住後棟的大哥(熱愛植物,有個非常漂亮的空中花園,時不時會和到頂樓澆水的他遙遙相望)突然來到我們門前,問我們能不能剪一些我們的窗孔龜背芋回去種。因為當時負責照顧的室友不在,就和大哥說晚點去找他,結果晚上過去時,大哥的母親熱情的把室友請進屋聊天,也歡迎我們之後也到他們的花園參觀,看有喜歡什麼剪回去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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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次新錄的一集Podcast裡,和大家聊到包曼的«液態之愛»這本書,包曼對現代人在都市生活中關係的疏離與脆弱有很深刻的分析,裡面我很有印象的一句話是「城市,就是許多陌生人相遇,在此鄰近與互動,對彼此卻仍然是陌生人的地方」。
但,包曼卻也在書中的第三章「論愛鄰舍之難處」裡,論及在一個地方紮根對人能產生的意義。
「在地方,人類的經驗得以形成、蒐集,生命的共享得以經營,意義得以孕育、吸取和協商。正是在地方以及歸屬於地方,人類的衝動和慾望才得以成形、醞釀,人類才有望在生活中獲得滿足,干冒受挫的風險,而他們也確實多半受挫。」
這是讀到書中內容與最近生活很有共鳴的段落,也是我們想實踐的方向,跟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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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17 好久不見!報平安、近況分享兼聊 - 齊格蒙.包曼的《液態之愛》:https://open.firstory.me/story/cksqd3n37a17i0a725ma4m1ptref=android
mc
ウンベラータ🌱
ひょろひょろと上にばかり伸びてバランスが悪かったので思い切ってバッサリ切り戻したウンベラータ(pic2)
たった10日ほどで芽が3つ にょっきり🌱(pic1)
嬉しい😆
切った方の枝も水に挿しておくと根が出てきまし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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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は、1番先端から必ず芽が出るようで、芽を出したい節の方向を考えて切ると良いらしいですよ🌿
盆栽の考え方と同じだそう。by園芸屋さ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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わが家のウンベさんは3つも🌱出してくれたので良い意味で想定外でした😊
山丘好室 水泥植栽工作室
漫步奧斯陸-仙城莉椒草
(走走山丘盆)
連假準備開始囉~心跟著這個走走山丘盆器一樣想要飛奔到每個想去的地方啦~但還是忍住了...
如果大家跟我一樣假日沒有安排去哪裡,就趁著這個假期來好好整理一下居家植物吧!
因為~下週將正式來到立夏的季節,可以留意一下家裡的光線已經悄悄產生變化了呢!這也意味著要調整一下平常植物擺放的位置囉~
種植物就是可以跟著植物一起體會生活周遭的美好!
#走走山丘
連續零確診👍🏻
出遊玩做好防疫就是好寶寶
祝大家假期愉快
#山丘專屬盆器
#仙城莉椒草
#山丘裡不能沒有綠色
#那些與植物在一起的日子
#室內盆栽
#水泥盆器#手作
#客製化 #多肉植物
#仙人掌 #泥作
#療癒山丘
#山丘好室
#concrete
#handmadeconcrete
#succulents #cactus
#グリーンのある暮らし
#観葉植物のある暮らし